《最好的告别》:思考衰老和死亡,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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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读到最好的一本书当属《最好的告别:关于衰老与死亡,你必须知道的常识》。
父亲去世之前,我一直觉得衰老和死亡是遥远的事情,父母虽然年纪大了,但他们一直强壮,和农村里所有老人一样,闲不下来,成天与土地打交道。噢,我甚至不觉得他们老了。我从未曾好好考虑过他们养老的事情,只是一次次劝阻他们不要种庄稼。当父亲终于同意,却一病不起,撒手而去。读完《最好的告别》,我想,如果早些看到它,也许可以不用让父亲走得那么痛苦。
书中都是残酷的现实:日渐孤独无助的衰老、一点一点吞噬生命的疾病、和它们带来的死亡的阴影。日常生活中,我们对此避之不及,以为这样它就不会发生。我们犹犹豫豫,不愿意面对都将要变老的现实;我们没有为老和死做足准备,疾病之下,想到的是不顾一切使用技术干预,没有考虑到因此会带给逝者和生者的伤害;我们对待老人,大概也像旧时父母对待孩子一般,吃饱穿暖就够了,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安全感,没问过他们恐惧什么,没想过他们是否孤独,或者对他们的孤独视而不见;而在医学上,医生忙于治病,“专注于修复健康,而不是心灵滋养”。当老人无法独立生活时,他们被迫搬离自己的家,去跟随子女或搬去养老院,度过最后的孤独岁月;当身患重病,人们更多的是考虑医学救治,用无尽的痛苦换取延长患者一段时间的生命,最后在各种手术一身管子中毫无尊严地离去。因此作者讨论了三大话题:临终医疗、护理、养老。试图让读者认识到医学的局限性,提醒人们如何维持老人和末期病人的尊严与生命品质。
在信息发达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老人的生活与传统社会中四世同堂儿孙承欢膝下的方式相比,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我们是如何从传统的大家庭过渡到独立自助的生活的呢?
在传统社会,技术变革缓慢,经验即知识,而高龄老人是稀缺资源,他们的宝贵生活经验是信息储存库。他们是传统社会的领导人,是维护者。在家里,他们掌握着家庭的控制权。而在现代社会,信息和传播技术高度发达,知识和智慧的来源不再是老人,取而代之的是互联网;同时,新的技术需要新的技能,年轻人可以快速掌握的技术和工具,老人很难驾驭。同时,年轻人不再需要依赖父母的安全感,可以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因此,老人逐渐失去地位和控制权。反过来,需要老人去适应年轻人的世界和生活方式。
因此,我们也许根本没考虑过如何独自度过最后的岁月。当疾病袭来、伴侣离世,无法再独立生活时,生活变得没有重心,没有依靠,以往建立的一切全被打乱。“老年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丧失”。失去家、失去习惯多年的生活方式、失去朋友、失去尊重尊严和独立。所以,更多的老人死于孤独。
如何面对这一切?
关于自己,考虑到老去后无法工作没有收入的时间可能长达二三十年,考虑通货膨胀,考虑疾病和医疗,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养老金,对老去之后的生活做适当的规划。通过储蓄、理财、保险等多种方式去实现,确保能安享晚年。同时,坚持锻炼,管理好自己的身体,以便老去之后还能有硬朗的身体过独立自助的生活。最后,保持好奇心,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有兴趣爱好,有精神寄托。如此,即便年龄和身体变老,生活质量却不会变差。
对于父母,以前我以为是给很多钱,现在我明白,他们需要的是对方,“彼此的实际存在给他们以慰藉”;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家是唯一让她觉得有归属感,可以掌控自己生活的地方”,其重要性就像水之于鱼,失去家,他们就失去了控制权;是对自己生活的自主权,“我们想要的是自主权,而对于我们爱的人,我们要的是安全感,”因为子女更多会站在自身立场思考如何安顿父母会让自己觉得安全,而不去考虑“这是父母想要的喜欢的吗”。
当父亲离去,留下母亲一人,我们都不放心她独自在家生活,于是带她飞过两千公里,来到让她觉得光怪陆离的城市,一切都是新奇陌生又让她害怕的。除了对父亲的思念,除了孤独,她还有学习怎样过马路怎样乘坐电梯,要适应孤身一人抵御恐惧和寂寞的生活。尽管我们带她去体验所有她不曾见识过的事,可是她不开心,不自在,她无事可做,于是更孤独。每天,她去路口小超市的门前坐着,那里总是坐满和她类似境遇的老人,远离家乡,跟随孩子一起,日复一日沉默地打发时光。当我看到她假装开心和适应的样子,我想,也许应该让她留在家里。可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书中用大量篇幅和案例讨论了末期病人的临终医疗问题:什么时侯该放弃治疗?什么时候该坚持治疗?愿意牺牲最后的时光满身插管痛苦地在重症病房离去只为换取一个虚幻的希望?还是愿意缩短宝贵的生命换取当下享有可能的最充分的生活?是否可以尽量降低病人的痛苦,让TA在生命的尽头维持尊严、与TA最珍视的事物一起?在医患关系紧张的今天,医生和医院又要怎么做?没有答案。如果我早几个月看到此书,早点去思考这些问题,大概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我会让父亲平静地走,而不是像哥哥说的那样“不想留下遗憾”而选择过度治疗在最后时刻还使用电击以期能留住他。
衰老是我们的宿命,死亡总有一天会降临,没有人能战胜死亡这个敌人。当某天我们衰老脆弱,不再能照顾自己,也仍要让生活过得有价值。思考衰老和死亡,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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